乔伊斯的父亲是一位失败的酿酒师,在《一位青年艺术家的肖像》中,乔伊斯让书中人物迪达勒斯列举他父亲的人格属性:“医科学生、船夫、男高音、业余演员、声嘶力竭的政治人物、小地主、小投资客、酒鬼、老好人、说故事的人、搞酿酒的、税务人员、破产户、目前是专提当年勇的人。”书中人物克兰里听了说:“搞酿酒不错。”都柏林的书店里都摆着乔伊斯的著作,我没看过《芬尼根守灵夜》,可知道里面有一段,说一个工人从梯子上掉下来死掉了,在他的葬礼上,威士忌洒到他的尸体上,他就又活了过来。我还知道一则轶事,威尔士大诗人迪兰托马斯,在纽约的白马酒吧中狂饮了18杯威士忌,然后倒地暴毙,“在这悲怆的至高,唯愿你用滚烫的泪水咒我,佑我切莫恬然地步入良宵,而要怒啸,向着光明的消逝怒啸”。
爱尔兰人喜欢喝酒天下闻名,但不像威尔士诗人这样把自己喝死。有一个笑话,说纽约一家酒吧,两个爱尔兰人喝多了,一个说,我的故乡是爱尔兰的科尔代尔县,另一个说,真巧,我的家乡也是在科尔代尔县,头一个又说,我住在科克城外,后一个说,巧了,我也住在科克城外。此时,酒吧女招待对柜台里的酒保说,这对儿爱尔兰双胞胎又喝多了,认不出彼此来了。
美剧《大西洋帝国》,有一大段讲述的是禁酒令期间,美国黑帮从爱尔兰走私威士忌的历史,其中一集,爱尔兰移民组成的黑帮团伙在圣帕特里克日喝酒聚会,高唱《Carrickfergus》,这是贝尔法斯特附近一个小村的名字,也是爱尔兰一首著名民谣。“海如此辽阔,我无法横渡,我没有翅膀,也无法飞翔,我终日醉酒,少有清醒的时刻,来日无多,且让我安眠。”我们到都柏林和科克郡是参观这两处的“尊美醇”博物馆,现在,每年有300万箱尊美醇出口美国,让那里的爱尔兰后裔品尝家乡的味道。回到北京20天后,爱尔兰队在欧洲杯上迎战西班牙,输了个0比4,终场前几分钟,爱尔兰球迷合唱《The Fields of Athenry》,这是纪念爱尔兰大饥荒的一首民歌,有一位足球记者写了一篇球评,他说,爱尔兰的球迷喝酒唱歌,不是在反抗饥荒,反抗迫害,他们是在反抗现实,现实是一种最残酷的制约。
在都柏林,斯蒂文先生也聊到爱尔兰足球,他对爱尔兰队在欧洲杯上的前途不抱什么希望,他说特拉帕托尼教练没什么了不起。他带我们在酒吧区里穿梭,去看一座爱尔兰音乐名人墙,那面墙上有U2的画像,有范莫里森(Van Morrison),鲍勃盖尔多夫(Bob Geldof),有恩雅,有光头歌女奥康纳,他还带我们去看恩雅的豪宅、U2主唱波诺的豪宅。都柏林一条僻静的小街,是U2当年录唱片的录音棚所在,全世界的歌迷都到这里来涂鸦,表达对U2和歌唱的敬意,我们的导游开了一辆巴士,把我们运到这里,他从后备厢上拿出一箱子涂料说:“来,随便在墙上画吧。”然后又拿出一瓶尊美醇和一沓纸杯,叮嘱说:“你们要随时喝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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